【四岁】
六岁的金焘年步子踉踉跄跄走出门口,抬头,熟悉而倔强的小身影收入眼里。
四岁的张怡君剪了一头落利的短发,头上顶着大了头一圈的水盆,沉重的水压着颈伸不直,扎着马步的小腿肉圆圆。正震得半个身不自觉发抖,头顶的水盆七上八下。
小小的脸浸满了汗,水淋淋。眼底闪动的水花打转转,却强忍住不让它跌下来。
他看着小妹这样实在心疼,却又左右为难。如果教授知道,肯定自己也会挨骂,甚至更严厉。
“教授又不倍你食饭?”
张怡君抿了抿嘴。
还有最后一个小时。小小的她闭上了眼,咬紧了牙关。
晚上接受完惩罚之后,张怡君躲在桌底蜷成一团,浑浑噩噩地迷糊,但肚子饿的感觉让她无比清醒。
一只手深入桌底,掌心托着两块晶莹剔透的红豆糕。
“快点吃,不要让教授发现。”脆稚的童声因为紧张而说的很快,不是蹩脚的粤语,而是软软的普通话。
张怡君偷偷地抹了抹眼泪,接过了宝贝的晚餐。
那是她第一次知道温暖的滋味。
【十四岁】
破旧的老式居民房,所有的一切都是乱七八糟的。
最中央的桌子上摆着台电脑,背后连着密密麻麻的数据线和主机箱。唯独这个大家伙和一切都不搭调。
坐在电脑前她一手拿着冰棍,一手解着纷繁复杂的程序密码。
他从里屋走出来,绕开走到冰箱前拿了一罐啤酒。他走回她身旁,灌了口酒,抬起眼皮看了看她捣鼓的成果。
张怡君突然觉得下腹一阵抽痛,痛觉先大脑一步反映,下意识地扔开吃完的冰棍棒,伸手捂住了自己的下腹,脸色因剧痛而泛白。
他目睹了她毫无防备的痛苦,亦是小小一惊。放下酒,轻手轻脚扶起她,低声问:“怎样?”
张怡君有些心虚,支支吾吾,不吱声。
“生理期?”
他早一步猜到,皱着眉试探。
她捂着肚子,有气无力地点点头,咬紧了嘴唇。
“那你还敢吃冷的?”猜对了。他懊恼地瞪着她,音量提高了一倍。
她的头垫在电脑桌前,忍着疼闭紧了双眼。猜对了。果然会被骂。
他扶着她躺回床,翻箱倒柜给她找药。
她辗转几轮,在疼痛中昏沉沉入睡。一觉醒来,他早已不在屋内。
晚上他很早就回了,递给她一罐红糖,眼定定望着她:“干妈给我的,叫我拿给你。你快点冲点来喝,对身体好。”
他的视线随着昏暗的灯光四处游荡,就像刚才说了的是无关痛痒的琐碎。
但是,除了他,再也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了。
【二十四岁】
出发去妥谈DC-8生化武器之前,她精心挑了一套裙子,画了一个完美的妆,湿了湿柔软的卷发。
她对着金焘年假惺惺地咧了咧嘴,抹着大红色唇膏的嘴有些狰狞。
“去边度?想跟住我一起?”
“去做你保镖。”她眯了眯眼睛。
照顾了我二十年,现在该换班到我了。